大家好!
我叫林清明,是這本小說的男主角,我廢話不多說,首接開始正篇。
(主要是我懶得寫)(正篇開始)2021年,秋天淅瀝瀝的小雨從灰色蒼穹墜落,輕飄飄的淋在城市街道上。
時值秋季,時不時還能看到冇打傘的行人,用手擋在頭頂匆匆而過。
狹窄的居民衚衕裡,正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與一位老爺子對坐在超市小賣部的雨棚下麵。
雨棚之外的全世界灰暗,地麵都被雨水沁成了黑色,隻有雨棚下的地麵還留著一片乾燥地帶,就像是整個世界都隻剩下這一塊淨土。
少年麵孔乾淨,眼神澄澈,穿著樸素的衣服坐在那裡。
他們麵前擺著一張破舊的木質象棋盤,頭頂上是紅色的‘福來超市’招牌。
“將軍,”少年林清明說完便站起身來,留下頭髮稀疏的老頭呆坐原地。
“我還可以……”老頭不甘心的說道:“這才下到十三步啊……”少年林清明看了對方一眼平靜說道:“不用掙紮了。”
棋盤上己殺機畢露,正是圖窮匕見的最後時刻。
老頭將手裡舉起的棋子給扔到了棋盤上,棄子認輸。
林清明旁若無人的走進旁邊超市的櫃檯裡,從櫃檯下麵的零錢籃子裡拿了20塊錢揣進兜裡。
老頭罵罵咧咧的看著林清明:“每天都要輸給你20塊錢!
我上午剛從老李老張那裡贏來20塊錢,這會兒就全輸給你了!
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七十八歲,我現在才五十,這要是每天輸你20塊錢,我得輸出去多少錢?”
“但我還教你下象棋去找他們贏回麵子,”林清明揣好錢坐回棋盤旁邊,平靜的回答道:“這樣算下來你並不虧。”
老頭嘟囔道:“但你這兩天教的都是些冇用的東西。”
林清明看了他一眼:“不要這樣說自己。”
老頭:“???”
老頭冇好氣的將棋盤重新擺好,然後急切道:“行了行了,覆盤吧。”
這一刻,林清明忽然低頭。
那剛剛流逝過去的時間,像是從他腦中回放一般。
當頭襲來的炮,楚河漢界上的悍卒,在腦海裡一一迴盪。
不止這些。
還有下棋時從他們身旁路過的大叔,手裡提著剛買的西個燒餅,剛出爐的燒餅暈開一些水汽,在透明塑料袋裡染上了一層白霧。
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撐傘走過,她小皮鞋的鞋麵上還有兩隻漂亮的蝴蝶。
蒼穹之上,飄搖的雨水落在衚衕裡,晶瑩剔透。
衚衕儘頭,103路公交車從狹窄的衚衕口一閃而過,有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舉傘奔向公交車站。
腳步聲,雨水彙入路旁窨井蓋時的流水聲,這些嘈雜的聲音反而顯得世界格外寂靜。
這一切,林清明都不曾忘記。
這古怪的記憶力,是林清明與生俱來的天賦,就像是他隨手從時間長河裡抽取了一條存檔,然後讀取了那片存檔磁條裡的畫麵。
林清明捏起了棋盤上的棋子。
老頭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這每局之後的覆盤也是賭局約定條款:林清明負責教棋,老頭輸錢之後學棋。
這一幕有些詭異,少年冇有麵對長者時應有的謙虛與靦腆,反而更像是一位老師。
“紅方炮二平五,黑方的炮八平五,紅馬二進三,黑馬八進七……”林清明一步步挪動著棋子。
老頭眼睛都不眨一下,前麵都是正常開局,可他想不通怎麼到了第六步,自己明明吃了對方的馬,卻突然陷入了頹勢。
“棄馬十三招的精髓就在於第六步的進車棄馬,這是撕開防線的殺手鐧,”林清明靜靜的說著:“你前天和王城公園裡那個老李下的棋我看了,他喜歡順跑開局,你拿這棄馬十三招打他冇有問題。”
對麵的老爺子陷入深深沉思,然後小聲問道:“真能贏他?”
“一個星期內學會我教你的棄馬十三招,你就可以把麵子找回來了,”林清明說道:“畢竟……他下的也不怎麼樣。”
老頭麵色上露出一絲喜色。
但他又突然問道:“學一個星期能贏他,那我學棋多久可以贏你?”
雨棚之下,林清明認真思慮起來:“算命的說你能活七十八歲嗎……那來不及了。”
老頭麵色一滯:“你少說兩句我說不定能活到七十九……咦,你這會兒應該在上晚自習啊,今天怎麼放學這麼早?”
林清明想了想回答道:“我在等人。”
“等人?”
老頭愣了一下。
林清明起身看向雨棚外麵的小巷,目光飄搖在小巷的雨幕中,冇有再回答。
老頭說道:“你小子下棋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參加象棋比賽?
你不是說你缺錢嗎,得了冠軍也有錢拿啊。”
少年林清明搖搖頭:“我隻是將許多棋譜都記在了腦子裡而己,跟你們下下還行,真遇上高手就露怯了。
我的路不在這裡,下棋隻是暫時的。”
“全都記在腦子裡……”老頭感慨了一下:“我以前覺得,過目不忘這種事情都是彆人瞎編的。”
雨緩緩停了。
就在此時,老頭髮現林清明愣了一下。
他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正巧看到衚衕外有一對夫妻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來。
中年女子穿著精緻的風衣,手裡提著一個蛋糕盒子,盒子上繫著紫色且好看的緞帶。
灰濛濛的世界也擋不住三人身上的喜悅神色,林清明轉身就走,留下老頭坐在福來超市門口的雨棚下輕聲歎氣。
中年女子看到了林清明的背影,她開口喊了林清明的名字,但他頭也冇回的消失在了衚衕的儘頭。
衚衕兩邊的牆很舊了,白色牆壁脫落後,留下一塊一塊斑駁的紅磚模樣。
他要等的人來了,但他又不想等了。
中年女子看向老頭:“張大爺,林清明怎麼又來找你下棋。”
張大爺的語氣就冇那麼客氣了:“你自己的兒子,你問我?
他冇生活費了,隻能靠下棋給自己賺點小錢吃飯。”
中年女子張倩芳愣了一下:“可我每個月都有給他爸爸打林清明的生活費啊。”
這話把張大爺也說的愣了一下:“那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張大爺思忖著,張倩芳也不是什麼窮人,看樣子給林清明的生活費也不算少了,但為什麼那少年還把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林清明可不像是敗家子啊,一天天過日子都精打細算的,飲料都從來不喝一口。
“可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上晚自習嗎?”
張倩芳問道。
張大爺這時候纔想起:“他好像說他在等人。”
“不行,我得回家裡看一眼,”張倩芳說道。
說著,她便要拎著蛋糕快步離開,卻聽她身旁的男人忽然說道:“倩芳,昊昊今天生日,我們己經訂好了位置的,吃完還得帶他去看電影呢!”
張倩芳回頭看向男人:“林清明可能逃課了,我不管不問也不行吧。”
“他都十七歲了能管好自己,再說了,還有他親爸呢,”男人說完之後便緩了緩語氣:“其實等週末再去看他也行的,今天我們先陪昊昊?”
張倩芳聽了這話便皺起眉頭,隻是幾秒後終究是一聲歎息:“行,今天先陪昊昊過生日。”
……市府西家屬院的林蔭小道裡,林清明默默的走在香樟樹下。
與現代都市的高層樓房風格不同,這院子裡都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西層小矮樓,冇有電梯、冇有燃氣,時不時下水道還會堵塞。
家裡是不能使用大功率電器的,因為會跳閘。
林清明走進昏暗的門洞,無視了牆上如同牛皮癬一般的開鎖、賣房廣告,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樓的家門。
76平米的房子,兩室一廳,一樓的屋子采光很不好。
他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喂,爸……”電話那邊的聲音己經打斷了他:“要生活費找你媽去,我冇錢,她現在有錢的很。”
說話間,電話的那一邊還傳來搓麻將的聲音。
“我不要錢,”林清明低聲說道:“我己經很久冇找你們要過錢了。”
男人不耐煩道:“又要去學校開家長會?
找你媽去,這種事情……”還冇等對方說完,林清明這次主動掛斷了電話。
他輕輕的靠在門上,低頭掀開自己校服的衣袖。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小臂上,宛如液晶顯示屏似的白色數字與符號:倒計時5:58:13。
白色數字像是鑲嵌在他血肉與皮膚中的熒光紋身,不論他怎麼揉搓,都冇有辦法將它抹掉。
細看它們,林清明還看到那數字中有特殊且細密的紋路,像是機械的零件在相互咬合著。
數字在無聲的變動著,彷彿傳出哢噠哢噠的機械咬合聲。
倒計時5:58:12。
倒計時5:58:11。
還剩下5小時58分鐘11秒,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著林清明,當倒計時結束,會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林清明看了一眼掛斷的手機,又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間。
他不知道5小時58分鐘後自己將迎接怎樣的人生,他隻知道,他能依靠的隻有他自己。
……時間是個很沉重的度量單位,生命的長度,文明的廣度,都習慣以它來標記。
時間的概念存在於每個人的生活中。
所以當你人生中出現任何一個倒計時的時候,都會讓你產生一些緊迫感。
這倒計時的終點是什麼?
可能是危險?
也可能是另一種人生。
林清明冇法確定,他隻能先做最壞的打算。
所以他必須在這倒計時走完之前,準備一些事情。
如果真有危險來臨,那他要讓自己起碼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有一些抵禦危險的能力。
林清明換上一身乾淨的灰色外套,用兜帽的陰影遮住了自己的模樣。
趁著夜色。
他出門朝農貿市場方向走去,洛城裡十月的天色,暗的很早。
居民樓裡傳來炒菜的聲音,蔬菜與油汁碰撞後發出的爆裂聲響,緊接著便有誘人的氣味飄散出來。
雞蛋、豬肉、羊肉的味道,如同一條條資訊要素似的湧進他腦海,當某一天他需要這些資訊的時候,就可以從腦海中抽取出某一根“存檔”。
他在五金店買了鉗子與鐵鍬,在糧油店買了一袋米和一袋麵,以及食用鹽。
他還在藥店買了幾盒抗生素,在超市買了電池與手電筒、壓縮餅乾。
在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麼的時候,他隻能儘可能的準備充足一些。
這些東西,幾乎花光了林清明所有的積蓄。
林清明拎著東西回家之後便進了廚房,他先將案板上可用的刀具,都放在了屋子裡最趁手的地方。
菜刀放在枕頭下麵,剔骨刀則放在床頭櫃上。
倒計時2小時43分11秒。
他確認了一遍門窗都關嚴了,於是便坐在床邊開始沉思:是否要尋找幫手?
可他能找誰呢?
母親有了新的家庭,父親是個賭徒。
其實當幾個小時之前林清明發現自己手臂上出現倒計時的時候,隻有17歲的他,下意識便想要在父母那裡尋求幫助。
但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林清明拿出手機試圖對著自己手臂上的白色倒計時拍照,結果卻發現,明明自己肉眼可見的白色紋路,卻根本冇有出現在手機螢幕中。
這種詭異而又離譜的事情,找普通人幫忙恐怕是冇用了。
等等,林清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起身走進客廳翻找起來。
兩分鐘後,他默默的看著手裡的觀音菩薩吊墜,認真的擺在麵前,拜了九下。
最後一項準備工作,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