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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興泰酒店都很安靜。
市紀.委居然冇人過來“提審”陳虞。
這種情況,有點不尋常。
魏正安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
他不過是個普通乾.部,任務就是看好陳虞,至於其他的事情,他管不著,也不想管。
葉恪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當然不會說出來。
午餐之後,魏正安跑到樓頂接電話去了。
他正在熱戀之中,女朋友好像是某醫院的大夫兩個人一下班,就會打電話。
每當這個時候,魏正安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開,留下葉恪一個人看守陳虞。
葉恪規規矩矩地坐在走廊上,腰挺背直,目不斜視,標準軍人風姿,這裡可不是兩人獨處的車裡,葉恪有分寸。
果然,陳虞明知故問:
“你叫什麼名字?”
她已經來到了門廊處,雙手抱胸,看著葉恪,問道。
自從進了興泰酒店,陳虞最喜歡做的就是這個動作。
葉恪讀過一點心理學,知道這是女人在潛意識裡保護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陳虞有這樣的心態十分正常。
“報告陳市長,我叫葉恪。
恪守不渝的恪!”
葉恪立即起身,收腹挺胸,朗聲答道。
他換詞了,前麵第一次介紹自己,用的是恪儘職責。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用的是恪守不渝!是暗示。
也是兩個人之間的明示。
陳虞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豎起白皙的手指,輕輕擺了一下,說道:“放鬆,就是隨便聊聊……”
整整一個上午,都冇人過來,也確實有些無聊。
“是!”
葉恪答應一聲,果然稍微放輕鬆了一點,不過依舊是筆挺的站姿。
陳虞問道:“你是部.隊轉業的嗎?”
“是的,陳市長。
我三年前剛從部.隊轉業,在高山縣當武裝專乾,半年前才借調到市紀.委來的。
”
“哦,為什麼會借調到市紀.委來?”
陳虞似乎對他開始感興趣了。
下邊縣城的普通武裝專乾,想要借調到市紀.委來,可不容易。
雖然最後不一定能留在紀.委,卻也代表著一種資曆。
時機合適的時候,就能調動。
有機會調到縣城的局委辦去上班。
對很多人而言,這可是人生的一大步。
葉恪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是縣紀.委林書.記安排的。
”
“林鴻文?”
“是的,陳市長。
嗯,林書.記的女兒林雨竹,是我女朋友……”
“哦,原來你是林鴻文同誌的女婿。
”
陳虞恍然大悟,神態倒是變得怪怪的。
“不是不是,陳市長,還差得遠呢,就是剛剛處的對象……以前我大伯是高山的常務副縣長,和林書.記有過工作上的關係。
”
葉恪急忙解釋。
開玩笑,這個解釋不清楚,後麵冇啥可嘮的了。
陳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就擺擺手,轉身往客廳走,顯然已經失去了繼續談話的興趣。
葉恪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因為林鴻文是明明白白的“劉係乾.部”,是劉海平的老部下。
和林鴻文的女婿,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過,這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這種事兒,陳虞隨便查了就知道。
他說假話,纔是自掘墳墓。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上午的一番表現,好不容易纔換來陳虞對他的印象有所好轉。
“陳市長,林建軍這個人,不可信……”
任何一句假話,都冇有任何意義。
給劉凱瑞跑腿這麼久,是該收回點利息來了。
葉恪突然說道。
陳虞猛地轉過身,死死盯住了他,原本緩和的臉色,變得極其嚴肅,眼裡夾雜著憤怒,也有幾分不安。
“你什麼意思?”
葉恪凜然不懼,和她對視,沉聲說道:“就是字麵意思,林建軍不可信!”
魏正安隨時都有可能打完電話回來,葉恪浪費不起時間,隻能直來直去。
“胡說八道!”
陳虞狠狠瞪了他一眼,再不多言,轉身就回了裡間臥室,“砰”地將房門關上。
葉恪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看來,想要真正的獲得陳虞的信任,一杯紅糖水,幾包衛生巾根本就不夠。
但這也不能怪陳虞,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隻能選擇相信林建軍。
這事還得從她與劉海平之間的“鬥爭”說起。
陳虞雖然是個女同誌,而且相對年輕,冇有太多在地方上工作的經驗,但和劉海平正麵對上之後,也還是做了些防範措施的。
不動聲色地收集了有關劉海平與老劉家的一些材料。
這既是陳虞的第二把火,也是一個震懾武器,隻要劉海平不主動進攻,她收集的這些材料,就不會交上去。
官場上,講究的就是個“韜光養晦”。
你死我活的鬥爭雖然也有,但絕不是常態。
隻要能夠安安穩穩當上市長,陳虞不介意向劉海平做出一定的妥協和讓步。
奈何劉海平也想當市長,而且誌在必得,用的又是底層的“流氓手段”,打了陳虞一個措手不及。
不是背後偷摸查我們家的老底嗎?
不是招商引資嗎?
給你接風洗塵你不領情,架著你擺慶功.宴,你參加的挺痛快。
這些材料她還來不及送出去,自己就身陷囹圄。
在這種情況下,陳虞自然要拚死反擊。
什麼“韜光養晦”,見鬼去吧!
然而在失去人身自由之後,陳虞發現,要把這些材料交上去,還真不容易。
周邊全都是劉海平的人。
大多數都是生麵孔,唯獨一個林建軍,算是熟人。
而且還比較信得過。
林建軍和葉恪一樣,也是借調人員,隻不過他在借調到市紀.委之前,是在市.政.府政研室工作,和陳虞打過交道。
在所有的看守人員當中,陳虞隻對他比較熟悉。
而且林建軍天生長了一副憨厚相,很容易取信於人。
總不能選可能握著她一點‘黑料’的葉恪吧?
所以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和小心翼翼的試探之後,陳虞決定“賭一把”,將放置材料的隱秘地點告訴了林建軍,讓他找機會取出來,給上級領.導寄去。
陳虞相信,隻要這些材料送到欣賞她的上級領.導手裡,上級領.導絕不會坐視不理。
能不能一傢夥打垮劉海平和老劉家不敢說,但至少能爭取到一定的主動權。
就算是上級領.導,想要插手進來,也是需要理由的。
護犢子不能硬護。
陳虞就是要給上級領.導創造這麼一個插手的理由。
誰知所托非人,林建軍一拿到材料,轉手便交給了劉凱瑞。
上次的資料事件,葉恪就上了心了,前腳後腳,多了這份資料,就是慶功.宴.之前!去過辦公室的,就他和林建軍。
長了這個心眼,全天在劉主.任身邊晃悠的葉恪,這種送到嘴邊的動向,發現不了他就白混了。
雖然葉恪也是猜的!
能讓劉主.任火急火燎跟著林建軍出去的事,恐怕也就隻有這件事了。
這導致的後果,極有可能陳虞徹底喪失了反擊的先手,讓這個案子拖了一段時間,直到換屆會議開過,她才重獲自由。
到這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新市長已經選出,上級領.導也冇辦法再換人。
這麼說,既是有把握,也是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
如果冇交出去,事情就不算糟,他可以輕鬆很多。
但是現在看對方的神態,葉恪就知道,這個難題,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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