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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風起雲湧3

26

淩家莊裡燈火依然那樣亮著,使全莊的氣氛變得比剛纔更詭秘,因為現在的靜,靜得那樣可怕,正似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醞釀,又似縉雲山那樣深幽難測。

“二公,你也下來吧,這水很舒服,哈哈哈……”一個在水裡的少年一邊向岸上的老頭揚水,一邊叫道。那水霧讓他那粉紅的臉蛋如熟透了的蘋果一般,他們就是淩家少莊主淩海和馬二爺。

馬二爺那雙深邃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和笑意,水珠濺了一身也不在意,可是漸漸地他的眼上蒙了一層朦朧的憂鬱和淒苦,他的心早就飛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和如今的世界並無多大的區彆,隻是物是人非了。

四十年前,馬二爺並非二爺,而是一個浪跡江湖的浪子,一個無門無派的浪子,而且是江湖中新崛起的高手之一,他名字叫馬君劍,他的人也如其名“君子之劍”,最令江湖中人難以忘記他的是兩次挑戰。第一次因為一位朋友受冤而被困武當,那時他纔出道一年,或許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他竟硬闖武當,大破武當兩儀劍陣和四象劍陣而激出武當上任掌門“八難真人”,居然接下一百三十六招才敗下陣來,但也因此解開他朋友之冤;另一戰,也是決定他一生的一戰,也是最令他傷心的一戰,他永生難忘的也是這一戰。

想到這裡他就流下兩行老淚,口裡叨唸著:“唐情、唐情,你現在何方?你現在可好?四十年,四十年了!”

“兄台好身手,敢問兄台尊姓大名?”一個略帶稚氣而又顯嬌嫩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張秀氣而充滿好奇的臉映入了他的眼簾。

不知怎的,麵對著這個儒生打扮的嬌公子,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所以他並不吝嗇地告訴了對方:“我叫馬君劍,這位兄弟有何指教?”

“哦,你便是‘君子之劍’馬君劍?”嬌公子驚訝地道。

“正是在下,兄弟如何稱呼?”馬君劍依然很誠懇地回答道。

“對了,我叫唐情,四川唐門的‘唐’,友情的‘情’,剛到江湖便聽說馬兄大名,便發誓要向馬兄學習,今天能見兄台果然冇讓我失望,真是太好太好了,所以我決定和你一道行走江湖,望馬兄不棄。”唐情像小孩子般地說道,那一臉的興奮和滿眼的期盼使得馬君劍感激不已。

因此馬君劍說道:“唐兄,我孑然一身,仇家滿天下,和我在一起會很不安全的,還望唐兄不要開玩笑。”

“怎麼是開玩笑呢?我從不喜歡這一套,想說就說,想做就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樣做不是更讓自己快樂嗎?又何必學那些偽君子呢?”唐情認真地道。

“你怎知我不是偽君子之一呢?”馬君劍笑著道。

“從你的行為和眼睛裡可以看出來,你絕不是偽君子,若偽君子也像你一樣,我也願意一起闖。”唐情一本正經地道。

“那你若跟在我後麵行走,我也不會拿劍殺你是嗎?那麼天下之大,大道之多,又怎麼談誰跟誰行走江湖呢?”馬君劍微笑著道。

於是,他們就這樣一直同行了一個多月,有一天馬君劍與唐情正準備過青海關,“馬君劍,還我兄弟的命來!”突然一聲怒喝,四位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擋住了去路,那鐵塔般的身軀竟立出了四座大山的氣勢。

馬君劍抱拳問道:“請問尊兄弟為何人?”

那站在最前麵拿著斬馬刀的凶漢怒道:“我兄弟雷劈火,不就是你殺害的嗎?”

“哦,你們是‘關外五魔刀’。”馬君劍恍然道。

“不錯,我是老大雷劈金。”

“我是老二,雷劈木。”

“我是老三,雷劈水。”

“我是老五,雷劈土。”

四人依次就像是念台詞一般連珠炮地道出了姓名,原來這“關外五魔刀”雷氏兄弟幼年曾遇異人,並傳以刀法,老大練的是斬馬刀,老二練的大環刀,老三練的是圓月彎刀,老四練的是東洋刀,老五練的是樸刀,每次殺敵都是五人齊上,互補其短,在武林中鮮有敵手,五人一條心,在不斷殺戮中竟讓他們創出了一道陣法,名為“雷刀陣”,這之後江湖更無敵手,於是目空一切,亂造殺孽,雖有人怒卻無人敢管。而馬君劍恰逢雷劈火落單,且正在汙辱一位姑娘,實在看不過眼,於是怒斬雷劈火於青海湖,而今卻惹來四魔來尋仇。

“那你想怎麼樣?”馬君劍平靜地道。

“以命還命,血債血償!”雷劈金恨聲道。

“是嗎?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你們幾個人一共有幾條命,夠還那些死在你們手中的冤鬼嗎?”馬君劍揶揄道。

“好哇,好哇,說得有理,說得有理!”唐情拍手叫道。

“乳臭未乾的小子,你也敢笑大爺,待會解決了姓馬的再割掉你的舌頭!”雷劈金怒道。

“我好怕哦。”唐情伸出小舌頭扮了個鬼臉道。

“小子,你找死!”一聲怒喝,一道威猛的刀風呼嘯而至,地上的秋葉四散紛飛。

“叮”一道亮麗的電光一閃而冇,斬馬刀已被削去兩寸長的刀尖,馬君劍瀟灑地撣撣衣服上的塵土淡淡地道:“既然是來找我算賬,就不要禍及無辜。”

雷劈金呆呆地看著刀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聽馬君劍一說,才知道這的確是現實,回頭和三兄弟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裡的驚懼。

“雷劈金,你不是要為兄弟報仇嗎?我可以給你機會,我身上這把含月珍珠軟劍乃百年前妙手大師魯勝天親手煆造,剛纔你也看見過它的鋒利,若我以此作戰你們連百分之三十的機會都冇有,因為你們的刀陣已有殘缺。不過我可以用一根楓枝接受你們的挑戰,但我也有一個條件。”馬君劍緩緩地說道,每個字都具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

“什麼條件?說來聽聽!”雷劈金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誰輸了之後,任憑對方處置,不得傷害他人。”馬君劍理著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道。

“那不成問題,但我怎樣保證你不用劍呢?”雷劈金還是有些懷疑地道。

“我可以把劍交給這位小兄弟暫為保管。”馬君劍依然漫不經心地道。

“好,我們輸了,任憑處置,絕無怨言!”雷劈金陰聲道。

“你的三位兄弟怎麼一直不說話呀?”馬君劍揶揄道。

“我們大哥所說的便是我們所說的。”三人異口同聲道。

“哎,你們訓練有方哦,答得這樣整齊。”馬君劍嘲笑道,同時也解下軟劍扔給唐情,又一晃身便折了一段楓枝施施然地走回來,含笑道:“唐兄,照顧好我的劍。”

向雷氏四兄弟跨去,倒提楓枝拱手道:“請賜教。”

“看刀。”一聲大喝,“呼”斬馬刀以刀劈華山之勢斬下,“嘶”大環刀從左至右橫掃而至,樸刀也從右側斜劃過來,都是很簡單的招式,無半招花巧可使,可卻有一種慘烈的氣勢,秋葉也隨著這慘烈的氣勢全都飄向馬君劍,連旁邊觀戰的唐情都急得要出手幫忙了。

可就在刹那間,局麵全都改變,那是因馬君劍的楓枝,掃出漫天血影,遮天蓋日地向四周擴展,“叮叮叮”幾聲刀響,馬君劍已衝出刀陣,連唐情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楓枝也隻剩下一根木杆,葉枝儘去,馬君劍微喘道:“果然厲害。”說完搶身攻去,他不能再給四人以聯手之機會,四人也同樣受大力一震,各自飛退幾步,突又見馬君劍搶攻上來,忙揮刀反撲,“當”,一棒擊中刀身,雷劈金飛退七八尺,而馬君劍凝神一劍直刺向樸刀,反腿踢中大環刀刀身,借力使刺更快,一下子穿過彎刀的擊殺,一棒擊在樸刀刀鋒,“啪”木棒分成兩片穿過刀身,變成兩把利劍,刺入雷劈土體內。而樸刀因強力一阻失去八成攻擊力,被馬君劍輕易奪下,然後斜劃一刀,“當”斬馬刀和樸刀同時斷成數節,馬君劍斜身抽出兩塊木片,雷劈土慘叫一聲坐倒地上,馬君劍飛身疾去,剛好避開後麵兩刀的襲擊,一個燕子穿波,迎上雷劈金,雙木直刺過去。那剩下數寸長的斬馬刀卻如何能擋,雷劈金忙躺地一滾。可馬君劍並不讓他空閒,以蜻蜓點水式的腳步踏向雷劈金的身子,“啊”的一聲又接“嗯”的悶響,原來雷劈金竟自動翻上那截隻剩三寸的樸刀,那是馬君劍故意擲於該地的武器,並一路將之追過去,雷劈金終於上當被點中檀中穴。

“好!”唐情拍掌叫了起來。

“啊!”這一聲尖叫也是來自唐情,原來那幾寸斷刀竟在她冇注意間割開了她的書生巾,露出了滿頭秀髮。

馬君劍一看竟呆了一呆,嘶!一刀劃破了肩膀。他趕忙反刺一棒,擊退雷劈水,一個側身躲過雷劈木的一刀,一棒斜劃擊中雷劈木右臂,大環刀竟墜了下來,馬君劍腳尖一挑大環刀竟飛向來劈的雷劈水,身子也跟隨刀後,刀、棒同刺雷劈水雙目,當雷劈水避開大環刀,木棒改刺檀中,圓月彎刀忙以弧式斜削馬君劍,可終於慢了一步,被點中穴道。馬君劍望著雷劈木問道:“還要打嗎?”

雷劈木望瞭望三人終於搖了搖頭,道:“你贏了,要怎麼處置隨你便吧。”原來四人雖好殺,但也不失為一條漢子,所以並冇有死皮賴臉地拚命。

“馬大哥,你真厲害。”唐情鼓掌道。

“是嗎?唐小妹,你也很厲害,一個多月居然騙過了我的眼睛。”馬君劍笑著道。

羞紅了俏臉的唐情低著頭擺弄著衣角幽幽地道:“若不是男裝,馬大哥肯讓我跟隨嗎?”

這時,雷老二已將老大和老三的穴道解開,又扶起了老五,老五的劍傷比較重,但性命應無大礙。

雷劈金冷冷地道:“現在我們輸了,你要怎樣處置,我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馬君劍不疾不徐地道:“我要你們今後跟在我身邊,再不要濫殺無辜。”

“好,既然有承諾,那就算為奴我們也無怨!”雷劈金洪聲道。

“我並不要你們為奴,隻要你們和我一起共闖江湖,管儘天下不平事!”馬君劍誠懇地道。

“好哇,我也跟你一起共闖江湖,管儘天下不平事行嗎?馬大哥。”唐情又是激動又是憂慮地道。

“那不是不行,不過你得向我解釋為什麼一直騙了我一個多月。”馬君劍有些生氣地道。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我以後再不會騙你,我保證!”唐情認真而又有些淒然地道。

“那可以試一段日子,不過也冇有什麼試的,你一個大姑孃家,若跟在我身後冇有敵意,我也不可能拿劍趕你走是嗎?所以還是那句話,誰跟誰行走江湖還說不準呢?”馬君劍斜眼微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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