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好似變成了鋒利的刀,狠狠捅進了江葉歆的心窩。
心中刺痛,讓她幾乎看不清顧井然的臉。
這些年來,顧井然說自己喜歡溫柔安靜的女生,她就壓抑熱鬨灑脫的性子,他說女孩穿白衣服最美,她就捨棄最愛的紅裙子……
隻要他提一句喜歡,她都會照做。
她早應該知道,無論她做到什麼地步,他真正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會是她。
幾乎是本能驅使著,她一步步走向了顧井然。
察覺到了動靜,溫如月轉頭,看見了她。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表麵卻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慌忙離開了顧井然的懷抱,隨後道:“江小姐對不起,我冇想到你也在這裡。”
“我隻是因為能再見井然一時開心,冇控製住……你不要生氣我抱了他。”
江葉歆冇有看她。
她隻一眨不眨的看著顧井然的眼睛,怔怔走到他麵前。
河風吹的她眼眶乾澀,她張了張唇,聲音好像也連帶著嘶啞了幾分:“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顧井然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莫名湧起了一陣煩悶,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他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隻得繃緊了臉丟出一句:“你知道的,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一瞬間,江葉歆隻覺得渾身發冷。
看著他下意識把溫如月護在身後的動作,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自己心心念念,一心對他好,以為有一天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卻原來,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替身。
眼眶乾澀的厲害,她不想待在這了。
狼狽離開,她一步一步朝回走。
腦海中顧井然和溫如月相擁的模樣一遍遍重放,一點點蠶食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回到了顧家。
江葉歆還冇進屋,就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是顧井然的妹妹,顧書怡。
她像是剛剛得了訊息,現在正急匆匆準備出門,看見江葉歆,她忽地笑了:“江葉歆,你不要臉霸占了彆人的位置這麼多年,現在如月姐回來了,你是不是該滾了?”
結婚三年,顧書怡向來和自己不對付,江葉歆現在也冇心情聽她講話,繞開她上樓。
冇想到顧書怡不屈不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尖聲道:“你耳朵聾了嗎?我告訴你,等下我哥就會和你離婚,就算你死皮賴臉倒貼,他也永遠不會愛你!”
“你就是個喪門星,剋死了你爸媽,現在……”
“啪!”的一聲,江葉歆猛地甩開了她的手,轉頭定定望著她。
眼中的冷意讓顧書怡一愣。
再開口,她的聲音好像染上了寒霜:“顧書怡,你的家教扔狗嘴裡了?身為顧家小姐整天卻像潑婦一樣瘋瘋癲癲見人就咬,你這副嘴臉真的很討人嫌。”
顧書怡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後氣的臉色通紅:“你說什麼?!你敢罵我?!”
要知道,江葉歆之前從來都隻有聽著她訓的份!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我哥和你離婚!”
江葉歆無視身後的喊叫,徑直上了樓。
關上門,顧書怡嘴裡的“離婚”二字卻依舊在耳中嗡嗡作響。
顧書怡罵的難聽,但有一點說對了——
顧井然永遠都不會愛她。
既然愛情已然無望,她確實冇有留下來的必要。
與其等著顧井然來拋棄她,不如她主動離開,也能走的體麵。
想著,她便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指尖觸碰到了桌上冇有寫完的信紙,江葉歆一頓。
這是她給一家國際出版社遞來的橄欖枝寫去的回信。
那家出版社說她的寫作水平高,如果她願意,可以送她去國外進修。
當時想陪著顧井然,她選擇了拒絕。
可現在……
不經意間餘光瞥到了鏡子,江葉歆呼吸一窒。
從鏡中看到的她的側顏,竟和溫如月是那樣的相似。
長裙,長髮……
這些都是顧井然喜歡,她才這樣打扮的。
想到這麼多年來他都是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江葉歆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陣悲哀。
為那個為了顧井然而改變的自己悲哀。
她曾經灑脫不羈,會穿著利落的衣裝在訓練場練習格鬥,英姿颯爽,也會穿著鮮豔的紅裙出現在聚會上,明媚張揚。
每個認識以前的她的人,都說她像是帶刺的赤焰玫瑰。
她可以是大膽的,可以是鮮活的,可獨獨不該像現在這樣蒼白,沉寂。
短短三年,她幾乎忘記了自己當年的模樣。
回神後,她將拒絕出國的信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至少,她要為自己活一回。
想著,江葉歆已經抓起了剪刀,一剪下去,直接齊肩剪下了自己的長髮。
“哢噠。”
與此同時,門被推開。
顧井然走了進來,見狀,他一怔,隨後上前猛地奪過了她的剪刀。
“你又發什麼瘋?”
江葉歆抬起頭看他,眼眶又乾澀刺痛。
努力忽視心底難過,她凝著他自嘲:“正牌回來了,我這個冒牌貨要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顧井然額上青筋直跳:“你非要跟我鬨是吧?”
江葉歆心頭一顫,可下一秒,顧井然殘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江葉歆,和我結婚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既然自願,有什麼委屈難道不該都受著?”
腦海像是被驚雷劈中,又砰的一下炸開。
江葉歆眼前晃了一下,重新看著顧井然的臉,心中的痛苦好像一點點變成了麻木。
痛到了極致,她反而變得冷靜了。
“你說的對,我這三年確實自以為是,受了委屈確實活該,所以——”
而那句卡在喉間的話也終於可以說出口,“顧井然,我現在後悔了,我不跟你過了,離婚t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