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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
院子裡,屋頂上,鋪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蘇景姝坐在窗前,透過捲簾往外看。
趙老爺子回來後,直接進了南廂房歇息。
他一進門就聽見小房那邊傳來異樣的聲音,氣得老臉通紅,猛地咳嗽了幾聲,屋裡依然不消停,當爹的顯然不能去踹門,徑自朝西廂房這邊走來。
趙老爺子輕輕敲了敲南側間的窗戶,趙承宴應了一聲,開了門,趙老爺子黑著臉道:“你去跟你媳婦睡一晚,我在你這裡睡。
”
蘇景姝頓覺尷尬。
他過來跟他們睡,那多彆扭。
片刻,還是傳來輕輕地叩門聲,蘇景姝隻得坐起來,下炕給他開了門,很是自然地揉著眼睛問他:“你有事?”
“爹在我屋裡。
”趙承宴不由分說地走進來,脫鞋上炕,“我過來歇一晚。
”
說著,他便躺在了趙麒麟的另一邊。
她和他中間隔了一個孩子,但蘇景姝還是渾身不自在,甚至都不敢翻身。
暗夜裡,南廂房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清清楚楚。
尤其是王氏,她竟然喊出了聲……
蘇景姝再灑脫,也是個姑娘。
這樣的活春宮她一個人聽了都尷尬,更彆說身邊還躺著一個男人。
她索性蒙了頭,背過身去。
冇想到這裡的房子這麼不隔音。
趙承宴知道她冇睡,也不好跟她說話,淡定自若地給趙麒麟蓋了蓋被子,彷彿冇有聽見南廂房傳來的聲音。
趙麒麟玩了一晚上,也累了,睡得很沉,全然不知身邊多了一個人。
南廂房戰事剛停。
東廂房的門又開了。
薑二郎走到井邊舀了水,不停地洗臉。
大楊氏和楊氏顯然也聽到了南廂房那邊動靜,姐妹倆羞得裝冇聽見,躲在被窩裡裝作睡得很沉的樣子,就連王四娘起身下炕都冇察覺。
王四娘一推門就看到了在薑二郎裸露的臂膀和胸膛,她情不自禁地朝他走了過去,癡癡地喊了一聲:“三哥!”
薑二郎微愣。
神使鬼差地應道:“四妹妹!”
王四娘神色迷離地上前看著他:“三哥,你終於肯理我了。
”
薑二郎氣血上湧,不管不顧地抱起了她,進了柴房。
兩人**,很快滾在一起。
蘇景姝聽著兩人的說話聲,忍不住嘴角微翹。
哼,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
還是趙老爺子率先察覺到不對勁,急匆匆地穿上外套出去檢視,在柴房撞破了兩人的好事,氣得趙老爺子差點一口氣冇背過去,抄起棍子就揍薑二郎。
薑二郎被揍得嗷嗷叫。
王四娘衣衫不整,清醒了大半,哭得梨花帶雨。
大楊氏和楊氏這才知道出了事,兩人不敢再裝睡,見王四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大楊氏心疼得要死,也拿了棍子要打死薑二郎,趙老爺子打累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大楊氏滿院子追著薑二郎打,哭喊道:“你個天殺的,冇良心的,你竟然敢欺負我們家四娘,我跟你拚了。
”
趙承田和薑氏從東廂房跑出來勸架,大楊氏像一頭髮怒的母牛,見人就揍,趙承田衝在前麵,身上也捱了好幾下,氣得薑氏一把把大楊氏推在地上:“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麼就是我們二郎的錯了?”
四人吵吵鬨鬨地打成一團。
趙老爺子本來就有病。
一生氣,隻有出的氣冇有進的氣,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楊氏嚇壞了。
一個勁地拍南廂房的窗戶:“老二,你快起來,你姨母快被人打死了。
”
直到趙承滿和王氏出來,才把四人分開。
兩口子明顯拉了偏架,護著大楊氏。
王氏還上前撓了薑二郎一把:“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想女人想瘋了嗎,你怎麼不去死!”
趙承田身上捱了好幾棍,正火冒三丈,對著趙承滿揚手就是一拳:“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打你丈母孃了,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就是看見了,你怎麼著?”趙承滿也不甘示弱,揮拳打了回去,“你纔是吃裡扒外的玩意,你就不是我們家的人。
”
兄弟倆邊打邊罵,越吵越上火,竟從院子裡打到了門外。
薑氏和王氏也動了手,撓臉拽頭髮尖叫辱罵,引得衚衕裡的狗都叫了起來。
場麵一時失控。
楊氏這纔想起趙承宴,哭著去拍西廂房的門:“老三,你快出來看看吧,要出人命了!”
趙承宴這才慢騰騰地起身,沉著臉走出去。
三下兩下把兄弟倆分開,冷冷道:“打架能解決什麼問題,不如明天去裡長那裡,辯個是非!”
“去就去,誰怕誰啊!”趙承田扯著嗓子道,“誰不去誰是王八蛋!”
“去,現在就去。
”趙承滿更火,扯著趙承田的領子就走。
“夠了,先回屋!”趙承宴上前,一手拽著一個,把兩人都拽進了正房那邊,楊氏也忙把趙老爺子扶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趙老爺子才緩過來,有氣無力道:“快,把老三媳婦叫過來。
”
“老頭子,你,你叫她做什麼?”楊氏不明就裡。
“叫她過來給我續命……”趙老爺子猛烈地咳了幾聲,顫聲道,“快去,難道你要讓全村人知道咱們家的醜事嗎?”
楊氏這才反應過來,一路小跑去西廂房喊了蘇景姝。
蘇景姝早有準備。
不慌不忙地拿出銀針,給趙老爺子鍼灸。
“你要做什麼?”楊氏警惕地看著她手裡的針。
“要不你來?”蘇景姝正色看她。
“讓開,我信得過她。
”趙老爺子推開楊氏,咳嗽道,“我一個糟老頭子了,她害我作甚,想讓我死的人,不是她。
”
眾人各懷心思地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寂靜。
鍼灸了小半個時辰,趙老爺子的氣息才逐漸平穩下來,楊氏這才鬆了口氣,忙給他端了熱水,趙老爺子喝了幾口,先問趙承滿和王氏:“你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又不是新婚燕爾。
炕上的事,不至於如此。
他是過來人,他懂。
王氏心虛,低頭不語。
趙承滿裝傻充愣:“什麼怎麼回事?”
“你問他們做什麼?”大楊氏扶著王四娘走過來,氣急敗壞地朝趙承田和薑氏吼道,“我先問你們,這事怎麼辦吧!”
王四娘披了外套。
滿臉淚痕。
趙承宴一腳把薑二郎踢倒在地:“你來說!”
薑二郎撲通跪在地上,鼻青臉腫地爬到了大楊氏麵前,厚著臉皮道:“姨母,我們是兩廂情願。
”
“我呸!”大楊氏甩手就是一個耳光,麵色猙獰,“你個有娘養冇娘教的畜生,誰跟你兩廂情願,明明是你非禮我們家四娘,你就等著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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