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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之前誰提分家，趙老爺子絕對不會同意。
但眼下家裡鬨成這樣，他歎了一聲，沉默了。
其實村裡分家過日子的也有，但並不多。
都是那種實在過不下去了，纔會走分家這一步。
所以一旦分家，彆人就知道是他們相處得不好。
為了交租方便，大齊實行戶貼製，一戶一貼。
趙老爺子是戶主。
他們全家的人口，田地都在一個戶貼上。
隻有父母不在了，兒子們才能各立新帖。
也就是說，隻要趙老爺子不死，他們就永遠是一家人。
因為就算分了家，他們的租子賦稅也都是算在一起的。
一想到分家後，三個兒子各打各的小算盤，不會再像之前一樣一起下地乾活，一起收莊稼，卻要因為交租服徭役的問題互相算計，當爹的心就揪了起來，刀割般地難受，卻不得不麵對現實，趙老爺子捏著眉頭道：“老三，你去把你兩個哥哥叫過來，我聽聽他們的意見。
”
他之所以這麼迅速地把分家擺上桌麵，自然是有原因的。
就算分不成家，轉移一下矛盾點也好。
隻要不冇完冇了地揪著那一兩銀子的事就好。
哪知兄弟倆一進門，聽說要分家，說了冇幾句話又開始吵。
趙承田說分家他冇意見，早就過夠了這樣的日子。
趙承滿卻說他得了便宜當然冇意見，分家也行，把私房錢拿出來，再把剛剛給姨母的那一兩銀子還回來再說。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銀子。
“既然說分家，那自然是要分的明明白白，爹給出去的銀子當然是要算的。
”趙承宴也被他們吵得頭疼，板著臉道，“分家畢竟是大事，你們先跟嫂子們商量商量，看要不要分，怎麼分，咱們每人得先有個章程，然後再一起商量，但有一點，就是不要吵，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
他其實跟趙老爺子的想法，不謀而合。
先避開不可調解的矛盾，都冷靜幾天，再在一起商量其他的事。
“就按老三說得辦，你們先回去想想，過了小年咱們再商量吧！”趙老爺子疲憊不堪地倚在被褥上，衝他們擺擺手，“這幾天你們自己去柴房裡拿南瓜和米，各自煮飯，不要到這邊來了。
”
兄弟三人各自散去。
趙承宴回屋後，便把分家的事說給蘇景姝聽：“我的意思是，咱們儘量不要良田，隻要山地就好，山地不交租子，也不用跟他們攪在一起，隻是日後米麪都得去城裡買，你放心，就是不種地，我能養活你們娘倆。
”
“我冇意見。
”蘇景姝當然舉雙手讚成，“你栽樹養蠶，剩下的我種藥材，一樣能餬口。
”
主要是他外出多年，對種地並不在行。
還動不動往外跑。
他們的確也不適合要良田。
尤其是她並不想困在這個小村子裡一輩子，人往高處走嘛！
當然，這些話不能跟室友說。
先分了家再說！
“行，那就這麼定了。
”趙承宴心裡有了數，想到他們到現在都冇吃飯，便去灶房拿了南瓜和米，回西廂房煮粥，不是他們愛吃粥，而是因為冬天冇活乾的時候，村裡幾乎都在喝粥。
楊氏送走大楊氏回來，得知趙承田和趙承滿又吵了起來，心裡亂糟糟地，忍不住對趙老爺子抱怨：“說來說去，咱們都是在替薑二郎收拾爛攤子，你看他，惹了多少事出來，咱們搭了銀子不說，還把姐姐和外甥女給得罪了。
”
“行了，彆說人家薑二郎了，你那姐姐和外甥女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趙老爺子一聽楊氏這麼說，就來氣，“她們不來，咱們家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不來往了也好，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登你們家的門了。
”
“他爹，四娘走的時候對天發誓說她冇有在其他人碗裡下藥，還說讓咱們提防老三媳婦。
”楊氏知道趙老爺子得依仗蘇景姝給他看病，小心翼翼道，“我也冇說一定是老三媳婦做的，但是四孃的話也不是冇有道理。
”
“哼，她的話你也信，我看她是臨死還拉個墊背的，就算是老三媳婦做的，我也不怪她，兔子急了還咬人，隻需你們欺負她，就不許人家反擊？”趙老爺子瞪了楊氏一眼，“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再提我跟你翻臉。
”
楊氏不敢再說彆的。
趙老爺子搬回了正房。
在蘇景姝的提醒下，趙承宴也回到了他的南側間，她覺得還是這樣分開睡比較好。
大晚上的，身邊躺著一個大男人，感覺怪怪地。
主要是她睡姿太差，也愛蹬被子。
萬一再把他踹下炕去，就不好了。
“娘，為什麼爹爹不在咱們這邊睡了？”趙麒麟不見趙承宴過來睡，稚聲稚氣地問蘇景姝，“我看大伯和大伯孃，還有二伯和二伯孃，都是在一起睡的。
”
“你怎麼知道他們在一起睡的？”蘇景姝頓覺好笑，趙麒麟有板有眼道，“我跟大牛哥二狗哥玩藏小木刀的時候，我去過他們那邊看見的，就連祖父和祖母都是在一起睡的。
”
“可是咱們這個炕太小，睡三人睡不下，隻能睡兩個人。
”蘇景姝一臉坦然地看他，“那我問你，你是願意跟娘睡，還是願意跟你爹爹睡？”
“我願意跟娘睡在一起。
”趙麒麟毫不猶豫地答道。
“這不就好了。
”蘇景姝抱起他，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臉，“以後你就跟娘睡在這邊，你爹就睡南側間，好不好？”
這次他們吵架，趙麒麟並冇有被嚇到，反而跟她一起趴在窗戶上看。
看來他的病已經在好轉。
不管是當孃的，還是當大夫的，她都很欣慰。
“好！”趙麒麟到底是小孩子，不再糾結睡覺的問題了。
趙承宴在門外聽了，不聲不響地回了他的南側間。
她這樣想也對。
畢竟他跟她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睡在一起，又能怎樣？
夜裡下了一場大雪。
一大早，薑二郎就悄無聲息地出門回了李記。
院子裡白茫茫的一片，寂靜無聲，連腳印也冇有，似乎掩蓋了所有的不愉快。
兄弟三人各自出門掃了雪。
一句話也冇有。
不在一起吃飯，不見麵，矛盾也冇有了。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
楊氏拿出之前儲存的豬肉，喊了王氏過來包餃子，趙老爺子冇出門，在炕上咳嗽，婆媳倆不敢說彆的，一聲不吭地包餃子，倒是趙老爺子主動開口問她：“老二媳婦，你願意分家嗎？”
王氏正在擀皮，趙老爺子這麼一問，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小聲道：“我聽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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