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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碧空無雲。
冷風在樹梢盤旋呼嘯。
北城牆根正處風口，比主街那邊要冷許多，黃老醫見了蘇景姝，凍得通紅的臉上全是驚喜：“哎呀呀，你可算來了，上次剛好碰到你婆婆，尋思讓她給你捎個口信，卻不想被她罵了一通，說我一把年紀了，打聽你一個小媳婦，不是正經人！”
“對不住了黃大叔！”蘇景姝立刻跟黃老醫道歉，“我婆婆那個人刀子嘴豆腐心，您彆介意，她不是那個意思！”
人要臉，樹要皮。
她跟楊氏再不睦，也不能在外人麵前編排她。
“無妨無妨，我不會跟一個鄉野婦人計較這些。
”黃老醫到底是男人，擺擺手，“我給你捎口信，是因為翠紅樓的姑娘們找你，我尋思她們給錢大方，讓你多賺點。
”
其實翠紅樓那些姑孃的病，他也能看了。
隻是，她們不肯。
蘇景姝一聽自己這麼受歡迎，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她挨著黃老醫坐下，笑道：“等天暖和了，我每天都來這裡看診，跟您做鄰居。
”
“你帶著孩子，來回奔波，也挺不容易的。
”黃老醫抄著手，不以為然道，“你一個女人家，何必這麼辛苦，養家餬口什麼的，是男人的事，等我見了你男人，我可要好好說說他。
”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個身穿綢緞襖的老婦人匆匆走到蘇景姝麵前，急切地問道：“小娘子可是女醫？”
“是的。
”蘇景姝答道。
“快，快跟我走！”老婦人二話不說，拉住她就走，“我家夫人要生了，麻煩小娘子去幫個忙，快點快點，就在縣衙那邊，也不遠。
”
“哎呦，這不是宋嫂子嗎？”黃老醫認識她，悄聲對蘇景姝道，“應該是顧師爺的夫人要生了，前幾日我還看見她大著肚子在縣衙門口走動呢！”
“可我不是穩婆……”蘇景姝徹底無語了。
術業有專攻。
她不會接生啊！
“哎呀，反正都差不多，你行行好，求求你了。
”宋氏顧不得跟黃老醫說話，拽著蘇景姝不放，“城裡的穩婆有的回老家過年去了，有的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你就不要推辭了，我家夫人肯定會重重賞你的。
”
蘇景姝推辭不過，隻得跟著她去。
巧得是，一進縣衙她就碰到了程奉安。
程奉安告訴她，因顧夫人是提前發作，還冇到日子，身邊的仆婦才滿城找人接生，已經找來一個穩婆了，可她接生了一個多時辰也冇接生下來。
“你進去看看，行就行，不行也冇辦法。
”程奉安低聲道，“顧夫人是個很好的人，她不會為難你的。
”
蘇景姝這才硬著眉頭進了產房。
顧夫人一看就是平日裡吃得太好，導致胎兒太大而引起的難產，身邊的穩婆急出了一頭汗，聽說宋氏又找來一個穩婆，剛要鬆口氣，見蘇景姝如此年輕，不由地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這小娘子看上去最多二十歲，她哪裡會接生……
“夫人，這是我在北城牆根找來的女醫。
”宋氏匆匆走過去對躺在床上的女人道，“您放心，她肯定會幫您平安生產的。
”
顧夫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她麵色蒼白，嘴脣乾裂，救命稻草般看著蘇景姝：“大夫，救救我，你救救我……”
蘇景姝立刻上前給她把脈，安慰道：“不怕，放鬆些！”
顧夫人年輕，身子也不錯。
就是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胎兒太大，所以導致難產。
正廳那邊，顧師爺急得團團轉。
一個勁地派人出去找穩婆，不惜重金地那種。
衙役們隻得苦著臉往外跑。
其實吧，也不是找不到穩婆。
而是穩婆們一聽是衙門的夫人要生產，不敢來，她們害怕顧師爺。
都是鄉裡鄉親，他們總不能把穩婆們綁來。
程奉安聽他爹說起過蘇景姝的醫術，對她很有信心，索性抱胸倚在門口等訊息。
蘇景姝頭一次給人接生。
緊張得出了一頭汗。
好在顧夫人自己也準備了不少藥，催產丸，參片什麼的都有，用起來也比較得心應手，她也隨之冷靜下來，吩咐仆婦給她喂下催產丸，又讓她咬住參片，其實咬參片這玩意作用不大，不過是心理作用而已。
顧夫人見她雖然年輕，做起事來卻有板有眼，心情也跟著放鬆起來，對蘇景姝的話言聽計從，讓她用力就用力，讓她休息她就休息。
蘇景姝就喜歡這樣聽話的孕婦，趁著她陣痛的間歇，還幫她鍼灸了一番，疏通氣血，有助於生產。
不到半個時辰，顧夫人終於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喜得顧師爺差點跳起來。
說了好幾遍人人有賞。
衙役們也在院子裡歡呼。
可算是生了！
蘇景姝卻累得渾身虛脫，站也站不起來了。
顧夫人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她一句也冇記住。
天哪，誰說當穩婆輕鬆了，人生人，嚇死人！
搞得她一個冇有生養過的人，都有心理陰影了，她可不想生孩子了……
直到懷裡揣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出了衙門，蘇景姝腳步還有些虛浮，程奉安見她臉色蒼白，不放心，便跟了出來：“景姝，你冇事吧？”
“冇事！”蘇景姝勉強笑道，“我隻是有點累了。
”
她應該是低血糖犯了。
渾身無力，走路腿都打顫。
“我扶你去茶館裡坐坐吧！”程奉安扶住她的胳膊，關切地問她，“你是一個人來城裡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跟三哥一起來的。
”蘇景姝額頭全是汗，聲音虛弱，“他在主街那邊買年貨，麻煩你幫我去找找他。
”
“你彆急，我先送你去茶館，再去幫你找三哥。
”程奉安掏出帕子給她擦汗，蘇景姝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
”
男人的帕子都是貼身帶的。
她哪好意思用人家的。
兩人正拉扯著，趙承宴已經揹著竹簍到了跟前，他冷眼看著兩人：“你們在做什麼？”
她不是給人看診嗎？
這是鬨得哪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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