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在一顆參天榕樹下找到了一叢五味子,她趕忙蹲下身采摘。
可剛采了冇一會兒,樹後傳來一陣響動。
她起身側頭去看,隻見幾個黑色勁裝的高大侍衛將四個同樣一身黑衣,卻滿身狼狽的人押跪在地上。
他們麵前站著的男人英武挺拔,光看背影就給人山一般的壓迫感。
更何況他忽然出手,抽走隨從的佩劍,刀光一閃,劍影如疾風。
跪在地上的四個人齊齊發出慘叫,他們的臉上多了一道血痕,眼睛全部都被挖掉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息之間,容安如遭電擊,她本能的縮回身子,整個人背貼著大樹,若冇有大樹的支撐,她肯定會跌坐在地上。
“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為何擄走縣主?”一個聲音怒喝道。
容安認得這個聲音,那是裴宴笙的貼身隨從魏青。
她知道自己這是撞見了審訊現場,也撞見了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人。
她大口喘著氣,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並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隻要自己舉止得體,他永遠不會知道她是誰。
可惜事與願違,隻聽樹後的魏青冷笑道:“不說是吧?”
接著是刀劍呼嘯破風的聲音,一顆帶著血的人頭咕嚕嚕滾了過來,一直滾到樹底下,又被虯起的樹根絆了一下,朝容安的腳下滾來。
那人頭新鮮的似乎還冒著熱氣,眼睛的位置是兩個血洞,麵如惡鬼。
容安瞪大了眼睛,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臟更是像要爆炸了一樣。
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滾到了裙邊,甚至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裙襬。
“啊……”幾乎失去理智的尖叫,一聲又一聲。
從未如此害怕過,被逼瘋了一般,她被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隻因裙子上掛著一顆猙獰的人頭。
魏青和裴宴笙聞聲而來,兩人臉上都是驚訝。
看著貼在樹上,情緒幾近崩潰的容安,裴宴笙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提劍走上前,揮劍將她的裙襬割斷,然後一腳將那顆人頭踢向彆處。
容安得救後飛快逃離這片沾了血的地方,可惜還冇走兩步,又被隆起的樹根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她狼狽極了,恐懼和委屈交織在一起,讓她一時淚眼模糊。
裴宴笙看著地上嬌弱可憐的少女,慢慢走到她麵前。
一隻手伸到了容安的眼前,這隻手修長有力,可是手背上沾著人血。
順著這隻手,她看清了他的模樣。
隔世再見,現在的他早已不是記憶裡的模樣。
他褪去了最後一絲青澀,成長為一個眉宇間儘顯成熟的上位者。
他的眼睛深若寒潭,平靜無波,再也不會輕易的表露出喜惡。
可他還是一樣的心狠手辣,慘無人道。
容安無視他的手,咬牙自己站了起來,踉蹌著頭也不回的跑了。
裴宴笙看著消失在樹林裡的身影,回想著她剛剛的眼神,那雙濕潤的如琉璃般晶瑩的眼眸看著他時,竟像是包含了千言萬語。
而那些複雜難懂的情緒最後統統化為了——嫌惡。
對,她嫌惡他。
裴宴笙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上乾涸的血跡變得很礙眼,剛剛她看見他動手了,也難怪。
……
容安和阿蠻在山腳下彙合,得知容安的遭遇,阿蠻既心疼又自責,直言自己不該離開她半步。
容安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反倒寬慰了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