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

一眾人趕回瀋陽，努爾哈赤的遺體暫時安放在汗王宮。

是日夜，代善所居大貝勒府燈火通明，嶽托和薩哈廉正在極力得勸說代善。

“眾人之中，八叔最得人心，文治武功皆是叔叔們中的佼佼者，阿瑪不如推舉他。”

代善略帶驚異地看向嶽托， 他知道嶽托和他的八弟皇太極來往最密切，但是他冇有想到在如此爭奪汗位的大事上嶽托也會支援皇太極。

薩哈廉在一旁幽幽開口，“大哥，你還冇看出來嗎，阿瑪是自己想做咱們後金的大汗呢。”

薩哈廉和嶽托並非同母所生，甚至二人因為薩哈廉的生母葉赫那拉氏之死還結下了仇怨，但兩個人卻同樣是皇太極一係的人。

代善坐在書房的座椅上認真思索，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十分不利。

他雖然手握兩紅旗在眾貝勒中實力最強，但他年長的兒子們在兩紅旗中也有不小的權力，他無法確定自己手下的將士有多少是真正追隨他一個人的。

“你們先出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代善將眾人趕了出去，他呆坐在座位上，看著汗王宮的方向，他微微地闔上了眼。

他如何不想坐上汗位呀，隻是，他不能冒這個險，他是已故老汗王現存的嫡長子，若是在中原的明朝，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但現在他卻要放棄他本可以爭奪的汗位。

“阿瑪，你在裡邊嗎？”

門外傳來了耳熟的聲音，代善不想讓年幼的女兒看出自己的疲憊，他強打起精神，緩緩開口。

“是玉錄玳呀，你進來吧。”

玉錄玳將他讓人燉好的雞湯放在了桌上，“阿瑪，明日還有大事呢，你喝一點雞湯，暖暖身子吧。

雖是還不到九月（農曆），瀋陽夜晚的天氣卻已經有些變涼了，一隻手端起湯碗，另一隻手摸了摸玉錄玳的頭。

“玉錄玳覺得阿瑪能成為像你瑪法那樣的大英雄嗎？“代善忽然問了一句看似有些不著邊際的話。

“阿瑪本來就是大英雄呀，我也想成為阿瑪一樣的大英雄。”

代善有些驚訝，他看著玉錄玳認真的表情，知道她說的是心裡話，他沉思了片刻，決定支援這個愛妻為他生下的第一個孩子。

“有誌氣，我的玉錄玳一定會成為我們大金最出色的巴圖魯的。”

玉錄玳震驚地看向代善，她以前冇有想到代善會支援自己。

時下女真雖然冇有像漢人一樣苛待女子，但隨著朝廷中的漢臣越來越多，大多數的人家已經不再允許家裡的女兒騎馬出遊了。

代善之所以這般開明也是有原因的，他的同母長姐東果在他們的額娘去世後被努爾哈赤嫁給了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禮，要知道何和禮的年紀都能夠做東果的阿瑪了，更不用說他仍有正妻存世，從建州女真統領的嫡長女變為他人的側室，東果的心酸可想而知。

即便日後努爾哈赤成為後金之主，東果成了嫡福晉，但單單從何和禮是他長兄褚英被殺的主謀之一就能看出她與何和禮的感情是冷淡到了什麼地步。

此外，今日之事讓他看出了嶽托和薩哈廉的對他這個阿瑪的不滿，連對他都是如此，更何況是玉錄玳這個異母所生的妹妹。

滿達海還小，若他有個不測，玉錄玳該怎麼辦，他的嫡福晉葉赫那拉氏又該怎麼辦？

“玉錄玳你放心，阿瑪一定不會讓你和你額娘受委屈的，”代善的前兩位嫡福晉與他的婚姻都冇有一個好結局，玉錄玳的額娘是他在被剝奪權利和隱形儲君地位後迎娶的，兩人感情極好，他總要為這個比他小了太多的妻子做好打算。

玉錄玳放下心來，她知道代善明日不會冒險奪位了，他會避開皇太極的鋒芒，為自己年幼的幾個子女做好安排，女真人一向偏愛年幼的孩子，不然努爾哈赤也不會一心想要讓多鐸繼承他的汗位了。

次日朝堂上的局勢是如何的嚴峻，又是如何快速地平息了風波的，玉錄玳並不知曉，但在她準備開始為努爾哈赤哭靈的那天開始，汗王宮裡便傳出了一個訊息。

先汗遺命，要大妃阿巴亥殉葬。

“來了！”

玉錄玳清楚地知道，這是阿巴亥既定的結局，無論是皇太極還是代善都不會讓這個有機變的大妃活著做阿濟格兄弟三人的後盾，更何況他們其實很明白阿巴亥私下裡與皇太極所說的那句先汗遺命是真的。

“先汗有命，雖欲不從不可得也。”

皇太極的寥寥一語，便宣告了阿巴亥的死亡。

玉錄玳作為親近女眷站在阿巴亥的殿中，神色不明。

她知道現在的她還太過弱小，她救不了阿巴亥，甚至若今日站在那兒的是她的額娘或者同胞姐妹，她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