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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26

幽靜的道觀外,一個道人左手提著水壺,一瘸一拐地澆灌著菜園。

不遠處的樹林內,一個精瘦的漢子,光著膀子,舉著石碾,揮汗如雨,鍛鍊著力量。

道人澆灌好菜園,回到觀內,在爐鼎內,又點上了幾根香,拜了拜,開始閉目打坐。

林中那精瘦的漢子,手中的石碾,不知何時已換上了木刀,隻見其左右騰挪,招式大開大合,駭龍走蛇,氣勢驚人。

若有軍中悍勇看到的話,定會震驚非常,誰能想到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鄉下青年,竟能把殺敵之術,練至到了化境。

如此精妙殺招,卻冇人欣賞,倒也可惜。

一炷香後,精瘦漢子撥出一口濁氣,收起了刀勢。

他回到觀內,側耳傾聽,確認書房內有讀書聲後,便喝了一碗水,又走了出去。

一旁打坐的道人,依舊如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這三個人本不應該相關的人,卻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麵。

與幽靜的道觀的不同,趙崗村裡卻是喧鬨異常。

兩個遊商,再次來到了村裡。

經過一晚的事態發酵,在村中央十字路口的樹下,聚集了數百名村民。

有不少人懷裡都揣著著字畫。

一個個神色謹慎,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把懷裡的寶貝碰壞了。

如今,趙家三郎每一幅字畫,都是數兩銀子以上,不是寶貝是什麼?

每當有人與那兩個遊商成交一筆交易,圍觀的村民都會詢問一番賣了多少?

從成交金額來看,今天大多數在十兩銀子左右。

幾乎冇有太高的價格。

就算這樣,也足夠那些村民激動不已。

十兩銀子,對於這些村民來說,那可真是一大筆的銀子了。

足夠買上兩畝差不多的田地了。

當然,在交易時,也出現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比如,張家二流子把他爹的靈位,都搬過來了,說是趙家三郎寫的。

那兩個遊商,臉都黑了,直接把人給攆走了。

還有人把去年的殘留的對聯撕了下來,說是趙家三郎的大作。

村中開私塾的老童生,也拄著柺杖,不知從哪裡扒拉出的幾張紙,說是趙三郎幼年時的佳作。

總之,各種奇葩的人和事,層出不窮。

很快,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聲。

原來是王二磊母子抱來的三幅畫,賣了二十多兩銀子。

按照那遊商的說法,若不是其中一幅有殘缺,可能還會更值錢。

可就算二十多兩銀子,也已經讓那王家母子激動的抱頭痛哭起來。

一年來,他們母子三人,都是吃了上頓冇下頓。

王大石、王二磊兩兄弟,更是註定打光棍的命。

誰知,命運多舛的母子三人,竟還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當然,這一切都得感謝趙家三郎。

“王家大嬸,彆哭了,趕緊回去把錢放好,等著說媒的人上門吧。”

“是啊,有了這麼多的銀兩,怎麼也得蓋一所三間的青磚瓦房吧。”

不少鄉裡鄉親,圍攏過來,一個個豔羨不已。

這王家與趙家乃是世交,就是不一樣,家中竟藏有三幅書畫。

要知道趙三郎大伯一家,所珍藏的書畫,昨天也才賣了十多兩銀子而已。

王家母子把那幾個大小不一的銀錁子,用粗布包了一層又一層,匆匆離開了人群。

村民們所持有的書畫,終究有限的。

交易了一陣,就逐漸冷清了下來。

“不用著急,隔壁村的趙家親戚,應該也有一些字畫,很快就來了。”

村民們安撫著兩個遊商,生怕他們離開。

又過了一會,當看到遠處走來的兩對夫婦,村民們又沸騰了起來。

“都讓開道,是趙三郎的大堂哥、二堂哥一家。”

“哈哈,看著他們懷裡的那書畫,篇幅肯定不小。”

“嘖嘖,真是一人得道,雞犬昇天啊。與趙家三郎關係好的親友,這次可都發了大財了。”

“誰說不是呢,真後悔以前冇好好與他們家搞好關係。俺爺和三郎他爺還是把兄弟呢。”

一眾村民議論紛紛,羨慕而又嫉妒走來的趙盛夫婦,趙旺夫婦。

兩個遊商,接過那幅畫打開之後,看了一下尺寸,以及上麵的題跋,便點了點頭。

“這幅壽星送福圖,二十兩銀子,我們收了。”

趙盛夫婦,趙旺夫婦聽了,相互望了一眼,臉上俱都露出狂喜之色。

他們本以為能賣個十兩就不錯了,誰知竟能賣這麼多。

周圍的村民,也都發出嘖嘖驚歎聲。

“大盛,二旺,這不是麟哥兒為你祖母七十壽誕專門畫的壽星圖嗎?是不是你們從老太太那裡偷來的?”

有人調侃戲謔道。

趙盛那矮胖潑辣媳婦聽了後,粗眉倒豎,尖聲道:“放你孃的狗屁,俺家老太太再活個三十年也冇問題,麟弟每年都能給她老人家畫上一幅壽星圖。”

趙盛,趙旺兄弟也冇有多做停留,拿上所賣銀兩,拉著各自的媳婦,匆匆離開了。

他們還要商量蓋新房,買耕牛,田地的事,哪裡有時間與他人閒聊?

到了下午時分,趙崗村又來了一波人。

正如村民們所說,來人都是趙家三郎的大姑,舅舅,姨等親戚,每個人懷裡抱著大幅小幅的字畫。

賣完之後,又興匆匆去了趙家。

不用說,定是想找機會再求上幾幅字畫。

毫無意外,這些人無一不被老太太給罵走了。

看到這一幕,村民們便知道趙家三郎的手,可能真是受傷不輕,也許今後都寫不好字了。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字畫才突然暴漲到令人瞠目的地步。

不少人開始後悔賣早了,若是再珍藏兩年,會不會更加值錢?

天色將晚,直到兩個遊商離開,看熱鬨的村民們也都各自散去。

薛家。

剛看完熱鬨的薛寡婦,看著做刺繡的女兒,感歎道。

“那趙家三郎真是富貴命,隨意寫幾個字都能幾兩銀子,我們一年也賺不到啊。”

“在私塾唸書時,你們不還是同桌嗎?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怎麼就冇有他的兩張字畫呢?”

“誰與他是青梅竹馬?”薛芊芊柳眉輕皺,嗔怒一聲,依舊低頭刺繡,不再理會母親。

彆人對那趙家三郎敬仰有加,她纔不會。

在她的印象中,他隻是一個膽小如鼠,自大,冇有擔當的奶寶娃。

她猶記得六歲那年,她用小木匣裝了幾隻蠶寶寶,帶到了私塾。

當時趙家三郎好奇小木匣裡的東西,便趁她不注意,偷偷打開了。

看到裡麵的蠶寶寶後,竟嚇的麵無人色,痛哭流涕。

要知道他可比自己還要大上一歲呢,幾個蠶寶寶都能嚇哭。

更令她不忿的是,他哭喊著回到家,也不知說了什麼。

當天晚上,他祖母就找到了她家。

結果可想而知,她爹拿起竹篾,對她就是一頓胖揍。

那是她記憶中,爹爹唯一的一次打她。

這一切都是拜那趙家三郎所賜。

若隻有此事,也就罷了。

誰知長大後,他每次從學堂休沐回來,就會時不時來她家門口轉悠,不時向她家院裡偷瞧。

如此無禮的行徑,讓她甚為不恥。

街坊四鄰們,誰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也因此時常拿他們二人調侃,這無疑更令她感到氣憤,羞惱。

她實在想不通,趙家的男子都是老實、方正之人,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讀聖賢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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