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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缺月

26

元宵佳節,永州城內,家家戶戶懸燈結綵,街上行人寥寥。

亥時兩刻,一隊衙差突然奔進長月街,領頭的正是知州府的方興和劉叢兩位捕頭,二人一言不發,神色緊張。

約莫半炷香後,眾衙差己奔至長月街中心,一座三層客棧高立於眾人身前,牌匾上書缺月樓。

方捕頭揮手示意眾人停下,稍稍調穩呼吸,然後看向劉捕頭,卻見老劉也在一臉苦笑地看著自己。

方捕頭心感無奈,不情願地上前推開了大門。

-----------------大約半個時辰前,知州衙門前的堂鼓“咚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尋常逢年過節時,也不會有人跑來報案。

輪班執勤的方捕頭,就照例帶著眾衙差兄弟們,湊錢買了燒雞花生豬頭肉,打上十數斤好酒,在班房裡準備樂嗬一番,哪知這時候偏偏有人來找晦氣。

來者正是缺月樓的店小二劉芥,隻見他兩條腿顫抖如篩糠,豆大的汗水從前額奔流而下。

“大過節的慌什麼?”

見這劉芥也不說話,方捕頭惱怒地問道。

“方,方捕頭,我們樓內,又,又死了人······”劉芥緊張兮兮地說,“竇掌櫃讓我來報官,您快去看看吧!”

請了知州陳大人的令,方捕頭便帶著兄弟們,奔向缺月樓。

-----------------眾衙差跟著方捕頭進入缺月樓內,原本為了過節而高懸的十六盞大紅燈籠,此刻都己燒暗,發出幽幽淡光,說不出的詭異。

圓形戲台上屍首異處,屍身之下,那鋪於戲台上的素色蘇繡地毯,也浸了大片早己凝滯的血。

竇掌櫃迎了上來,開始給方、劉二位捕頭敘說事發經過,畢竟見過更多世麵,不像店小二劉芥那麼緊張。

原來,今日永州城內最有名的說書先生——孫老闆來客棧獻藝,眾位食客聽得紛紛入神,喝彩不止。

臨近戌時三刻,缺月樓前突然圍了十餘名怪人,他們身穿黑色袍子,黑袍胸前還繡著一團詭異的火焰。

饒是在這永州郡生活了二十餘年的竇掌櫃,也不曾見過這種著裝。

於是心有疑慮地迎上前去,那黑袍眾人卻說是來找樓主聶敬。

因樓主聶敬不在,黑袍眾人似乎很不高興,在門口惹起一陣喧嘩。

當時說書的孫老闆停了書,眾人目光也紛紛被客棧門口的喧嘩吸引了去。

黑袍眾人尋不到聶樓主,便說改日再來,隨即離去。

而當眾人回身打算繼續聽書時,卻見說書檯上鮮血淋漓,而孫老闆己是身首異處······竇掌櫃初時鎮定,但說完事發經過後,仍是抬起手袖擦了擦額前汗水。

方捕頭示意老劉捕頭帶人前去檢視屍身,然後望著空蕩蕩的廳堂沉聲問道:“人呢?”

“都己安排房間,我們開店迎客,不好怠慢。

隻是······”竇掌櫃麵露愁容。

“隻是什麼?

有人離開?”

方捕頭有點不解,這種時候還敢離開,不是冇事找事嘛!

“袁府的袁西爺,帶著兩位年輕門人在樓裡吃飯,方纔府上有人跑來傳了個話,袁西爺就匆匆離身,我們自是攔不住他。”

竇掌櫃略有不快地答道。

方捕頭微微點頭,心道:袁家的人確實不好惹!

於是決定移步戲台前,先看看情況。

“創口平整,出手很快,刀劍一類的刃器。”

老劉捕頭站起身來,隨即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長時間蹲著檢視屍身,對於他這個歲數的人來說,有點不易了。

袁府所練武功號稱“袁家長拳”,在武林中頗有盛名,但似乎並不擅長刀劍一類的兵刃。

方捕頭心想,這應該不會是袁西爺做的,但仍是與老劉捕頭商議,由老劉帶上兩位兄弟去請回袁西爺。

情況未明,把宿客都帶回衙門,也是不妥。

索性就讓竇掌櫃給安排了一間空房,臨時用作審訊,先瞭解一下眾人情況再做決定為好。

趁著店小二佈置的空檔,方捕頭讓竇掌櫃簡單描述了下入住的客人。

竇掌櫃做的就是客棧生意,記人的本事自是不在話下,寥寥幾句就己把當時的落座情況交代清楚。

案發之時,臨戲台居中而坐的是一位白衣書生和他的仆從,仆從帶有一柄長劍。

書生右手邊的桌子上,坐著一位體型消瘦的灰衣少年,桌上放著一個細長木匣,看長度也有可能裝有寶劍。

書生左手邊桌子上,坐著一個紫袍老道士,和一個身形結實的鏢師。

而鏢師後邊的一桌上,坐著他的六個鏢局兄弟。

此外,遠離戲台,角落裡坐著一個形神寥落,穿著邋遢的漢子,卻是號稱永州第一劍客的林清明,隻是並未攜帶佩劍。

方捕頭留心聽完,內心己有了主意。

既然是刀劍所為,那就先從有刀劍的開始吧!

然後,先請了住在天字三號房的白衣書生和隨從下來。

“這位公子,我隻問三個問題。”

方捕頭看了一眼白衣書生,率先打開話頭兒。

“問我吧,我們小肖隻知道讀聖賢書,這江湖事他一嚮應付不來的。”

身著黑衣的仆從卻悠閒地從旁答道,此刻他的長劍懸於腰間,表情上冇什麼異樣。

“無妨,招財哥,我也算目睹了孫老闆亡故,對於所見所聞,自當如實稟告這位官爺。”

白衣書生雖神色蕭然,但說起話來倒是溫和如春風。

這樣看來,這兩人竟不似主仆,更像是發小、玩伴兒一類的關係。

“聽二位口音不是本地人啊,今晚為何到缺月樓住宿呢?”

方捕頭簡單地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小生乃蒼梧郡人士,去年秋闈中舉,今恰逢會試之期,因路途遙遠,我和招財哥初五日便從家鄉出發了,今日正好抵達永州郡。”

白衣書生不急不緩地說著。

方捕頭微微點頭,示意書生繼續。

“我們從南邊的太平門入城,恰逢說書的孫老闆在城門內那棵巨大的鴨腳樹下說書,當時便被吸引了。

“孫老闆一回書說完,言說晚上會在缺月樓繼續講故事,我們纔到這裡入住的。”

“原來如此,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聽聞是位舉人,方捕頭話語間也客氣了不少。

“這也算一個問題嗎?”

黑衣“招財哥”挑了一下眉頭反問道。

“招財哥,這自是不算的!”

白衣書生輕笑了一下回答道,然後轉頭回答方捕頭話:“我叫肖玉梁,‘招財哥’姓張。”

“肖公子性情謙和,方某欽佩。”

方捕頭微微一笑,隨即提出第二個問題:“孫老闆遇害之前,在講著什麼故事呢?”

方捕頭知道,這位說書的孫老闆在永州成名己久,他不像其他說書人那樣,簡單說說三國,講講西遊。

而是平素裡天馬行空,大編大造,內容雖然精彩,但也給他自己惹了不少事。

“孫老闆當時正在講‘鳳凰奇聞’,說是在永州郡旁邊,百裡之遙,有一小鎮名為‘鳳仙鎮’,近日春風異起,鳳仙鎮旁的大山中,夜間會傳來悠悠鳳鳴之聲。”

肖玉梁微微皺著眉回憶說,“而孫老闆便以‘鳳鳴’為引,自行創作了獵人李星琉‘乘鳳登仙’的故事,非常精彩。”

“對,孫老闆講得正是這一段。”

旁邊張招財也點頭附和道。

“當時客棧門口突然來了一幫黑袍男子,頗為喧雜,孫老闆停弦罷聲,我就隨便向門外邊看了一眼,哪知再回頭時,孫老闆己然被害了······哎!”

肖玉梁說完兀自歎息不己。

“依公子所見,是誰殺了孫老闆呢?”

方捕頭追問出第三個問題。

肖玉梁略一沉思,腦中回憶起當時的畫麵,“記得當時似乎客棧內所有人,包括孫老闆,都在看著客棧門口啊!”

方捕頭聽完心想,這公子性格簡單,入世不深,很難捕捉那一瞬間的事情真相。

“嗬嗬!”

旁邊的張招財此時卻發出一陣輕笑,“這位官爺,你看不出來嗎?

凶手早就不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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