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招財語氣很不友善,方捕頭卻並冇有因此生怒,望瞭望他腰裡的長劍,隨即問道:“敢問‘招財哥’有何高見呢?”
“我們留下的人,自是問心無愧!”
張招財不緊不慢地說道,“事發後,有一桌走了三位客人,看起來身手可都挺好的!”
方捕頭知道他說的是袁西爺一眾,回想起來,袁家和這孫老闆去年倒是真的結下過梁子。
孫老闆去年編排過袁家一段故事,在永州一帶廣為流傳:說是有一袁家年輕門人,在西山鬆風崗的袁家祖墳裡,發掘出一把魔劍,然後武功修為暴長,最終以魔劍降伏為害武林的大魔頭,平定江湖風波的故事。
對於這段故事,袁府有人喜歡的不得了,有人卻覺得拿祖墳說事不吉利,對孫老闆怨言頗大。
加上慢慢不少人相信了袁家有“魔劍”的傳聞,明裡暗裡都變著法的想得到這把魔劍,這也給袁家添了不少麻煩。
但袁西爺向來性情爽朗,在永州一帶有口皆碑,斷不會因為一點點編排,就去害人取命。
此時,被派去請袁西爺的屬下匆忙跑回,“方頭兒,不好了,袁,袁西爺那邊,也被人摘了頭······”眼前的肖玉梁和張招財瞬間大驚失色,方捕頭內心亦是驚駭,隻聽來人繼續說道:“劉頭兒說傷口手法一樣,初步判斷是同一人所為。”
方捕頭聞言,覺得真是奇了!
這袁家在永州城內,延續了近千年之久,是本地的武林大家。
而這袁西爺,可是目前門內武功最高的人。
再加上離去之前,也“目睹”了孫老闆的命案,應當有所防備纔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被同等手段殺掉了······這凶手的功法和手段,有點太厲害了吧!
初時隻死了個說書先生,官府出麵查案無可厚非。
現在這明顯是江湖紛爭,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方捕頭也內心打鼓,不知是否應該繼續查下去。
隨即沉聲問道:“劉捕頭還交代了什麼冇有?”
“袁家那幫人,群情激憤,劉頭兒在那邊主持場麵,讓我回來再叫幾位兄弟過去。”
來人神色慌亂地說。
“好,今日執勤的鷹班兄弟共有六名,你帶他們過去,留豹班兄弟們在此處與我協作。”
方捕頭快速做出了安排,然後附耳輕聲對這名下屬交代了一句,下屬就快速去辦了。
-----------------送彆肖舉人和“招財哥”,方捕頭把鏢師和老道士請下了樓。
那鏢師本就喝得醉眼朦朧,一進房間就倒頭睡下,此刻被叫下樓,臉上了寫滿不快。
倒是那鬚髮儘白的老道士,麵色紅潤,下樓時還笑意盈盈地對著方捕頭打了個招呼。
“老程?!
這才過年冇幾天,怎麼就跑到永州來了?”
方捕頭一看之下,卻見這鬍子拉碴的鏢師竟是個熟人,廬江郡長遠鏢局的程放。
方捕頭與這程放認識日久,兩人性格頗為相投。
程放抬了抬眼皮,向前聳著脖子望瞭望,才發現是方捕頭。
“老,老方啊原來是,你大爺的!
我這鏢局接了個急活兒,這不陳總鏢頭就派我跑一趟了。”
說完吞嚥了一下口水。
方捕頭也知酒後容易口渴,就示意店小二劉芥給二位上了茶。
“你們今日為何來這缺月樓入住呢?”
方捕頭拿出三板斧,開始認真訊問。
程放努力睜了睜眼,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旁邊的老道士卻先搭了話:“這盈月樓啊,每逢初春時節,都會供應一種特製的杏花酒啊。
道爺我可是每年都要來喝的,哈哈哈哈!”
老道士聲音朗朗,竟似少年般。
“啊,不對,現在叫缺月樓了,唉!”
見這道士一時情緒又轉為低落,方捕頭也是一笑慘然。
缺月樓的案子不好辦,自己和眾位衙差兄弟們都是知道的!
隻因為這樓主聶敬的夫人,是知州陳大人的獨女······去年中秋,樓主夫人陳淑彤突然發了急病,一時虛弱不堪,夜間就離了世。
陳大人一家上下都哀痛不己,喪事辦完後,聶敬為了惦念亡妻,把盈月樓的招牌,改作了缺月樓,自此每月逢十五日,便在家中悼念,不再來樓裡了。
“這位道爺是······?”
方捕頭輕聲問道。
“我不重要,剛剛提前離開的那幾人,麵上煞氣很重,恐有血光之災啊,你們最好抓緊去盯一盯。”
滿麵紅光的老道士突然露出一副擔憂的表情,“本來道爺我不愛管這些事的,年紀大了心腸軟,唉!”
方捕頭聽了頗為詫異,這老道士還是個精通觀相算命的主兒?
“那幾人中,為首的袁西爺己經遇害了。”
方捕頭輕聲說道,“老先生您懂得觀相算命一類的功法?”
此時旁邊的程放坐不住了,“可拉倒吧,我就是聽了他的,纔來住這什麼盈月樓,你看看趕上了什麼事這是,大過節的多晦氣!”
“你小子彆打岔!”
老道士一臉嗔怒道,隨即一臉嚴肅地轉向方捕頭,“你說為首的那人死了?
那麼他的兩個隨從呢?”
方捕頭也早就開始懷疑那兩位隨從了,現在可能隻有他們兩人,同時出現在了兩個命案現場。
但是按照官府辦事規矩,真凶確定之前,還是要把樓裡的人都問一遍,多掌握點細節。
“我己交代下屬去辦,不會漏掉!”
方捕頭又神色淡然地追問到:“二位,最後一個問題了,你們的貨是要送到哪裡呢?”
此刻程放迷迷瞪瞪似又睡著了,老道士一拂塵甩在了他頭上,同時抱怨了一句:“這倒黴孩子!”
程放迷迷糊糊醒來,待方捕頭又問了一遍,這才慢吞吞回答:“三個黃木大箱,送往永州郡興雲街,袁府,袁庭芝。”
方捕頭聞言瞬間皺起眉頭,又是袁府,有些碎片開始在心裡拚接起來,“老程,既然到了永州,為何今日不去送呢?”
“哼,說起來就來氣!
客人非要十六日送達,今天元宵節,差一天呢!”
程放不滿地答道。
箱內是什麼東西,按鏢行規矩,老程應該是不知道,方捕頭也冇再問,隨即換了身形消瘦的灰衣少年下樓。
“本少爺今晚原本還有事情,全耽擱了,為什麼不先來問我呢?”
少年懶洋洋地問道。
“這位公子······”“錯,叫少爺!”
灰衣少年身上那股懶散勁兒很是欠揍。
嗬嗬,少年心性啊!
方捕頭笑著搖了搖頭,“我隻問三個問題。”
“而我,隻回答你一個!”
話未說完,這少年己然開始慢悠悠地將背上的長條木匣解下,端放在桌上,雙手扣動了機簧,木匣彈開。
木匣內靜靜地躺著兩柄劍,灰衣少年取出第一柄,右手持劍,左手劍指輕輕抹過劍身,劍刃瑩潤。
饒是桌上油燈昏暗,方捕頭依然能感到此劍滲出的森森寒意。
“此劍名為修光,鋒利無比,可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灰衣少年緩緩說完,斜眼看向方捕頭。
這給方捕頭弄得一頭霧水,心想,我還冇問呢,你這是在瞎鼓搗什麼?
“嗬!”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略有不滿地跟了一句:“另一柄劍,喚作流雲。”
方捕頭聞言一愣,隨即從座位上迅速起身,朝著少年俯首跪了下去。